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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口的“对门山”

发布日期:2024-12-25 浏览次数: 信息来源:江山传媒集团 作者:徐彦胜

我家老屋后面,有一条河,过河是一座山。山很近,抬眼就能看到它。因为近,可以看到山脉的走向,可以看到松树、杉木、竹林,还可以看到一条蜿蜒向上的路,通向山顶。山顶的寺庙叫毛大仙殿,我们称这座山为“毛大仙殿山”。又因为山就在家对门,我们又常常喊它“对门山”。

小时候,我们并不在意这座山,更喜欢的是老屋后面的那条河。

河水从东边的峡谷奔流而出,河面上架起“木板桥”,杉木粗糙拼接的桥面,遇两人相向而行,需要一人侧身,让另一个先过。这百米多长的桥墩和桥板是用拇指粗的铁链拴住勾连的,为了防止桥被洪水冲垮。桥虽小,但对于我们这些小孩来说,已经足够,因为我们最喜欢的是从“木板桥”跳跃入河里,扑腾在水中摸鱼捉虾。河水干净、清透,犹如孩童的天真、简单。原以为长大后的我们,对家乡最念念不忘的是这座“木板桥”,或是这条小河,却没想到是这座在平日里只要抬头就能看到的“对门山”。

我的父亲是一名乡镇企业的供销员,经常在外奔波。回家几天,父亲最主要的事情是去“对门山”砍柴,以供家里日常做饭所需。我记得父亲每次去“对门山”砍柴,都会很晚才到家。有几次等父亲回来时,已是星光满天。遇到这种时候,母亲都会要求我们兄弟几个等父亲回来再动筷吃饭。她常挂嘴边的话就是:“你爸常不在家,一家人要有共同的时间。”估摸父亲差不多要回来时,母亲会带着我和弟弟到“木板桥”的桥头提前等待,我们的目光从“木板桥”向对岸延伸,越过竹林,落在“对门山”那条蜿蜒的山路上。其实在傍晚天色昏暗的情况下,山上的景致已经模糊,我们根本分辨不出父亲的位置,只是固执地朝着远方眺望。只要听到桥的对岸有声响,我们就会激动地大喊。有时是父亲,但大多数是来往的同村的人,他们会高兴地摸摸我们兄弟的脑袋,和母亲寒暄一句:“他还没回来啊?应该快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我们终于看见了父亲的身影,他的身上挑着两担柴。听母亲说,为了能把两担柴顺利挑回家,父亲要先把一担柴挑出一段路,再返回挑另一担,如此往返多趟,所以父亲才回来得那么晚,在那个交通工具匮乏的年代,父亲用他的身体支撑起了整个家。

我第一次去“对门山”,是清明节扫墓。那时,父亲挑着扁担,扁担一头是拜祭的肉食,另一头是烛纸。我跟在父亲身后,每走几步路,就要回望身后的路,沿着一路蜿蜒,我能一眼找到自己的家。童年对清明节的印象就是,扁担悠悠,路旁草木清新,空气里是泥土的味道。如今想来,是那么的美好和安宁。

再长大些,我在“对门山”山脚下读小学,那时正逢一些善男信女要修缮“毛大仙殿”寺庙,虔诚地将红砖一块一块地挑上山顶,后来这一行为被当地政府以封建迷信的名义叫停。恰逢学校那时要建造教学楼,但5角钱一块红砖的高价,让学校犯了难。于是,学校的领导把目光投向了山顶的红砖,组织了几次秋游活动,让高年级的学生下山时,每人带两块红砖。

那是我第一次站在“对门山”的山顶上,原来山顶上的风景这么美:山的前面能看到河流一路蜿蜒向北,另一头是峡口镇的老街、新街还有新修的公路,从高处俯瞰,整个峡口镇尽收眼底,而山的背后是峡口水库,水库里的水碧波荡漾,看得人心旷神怡。

长大后的我,耳边仍绕不开父母的叮咛,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除了水质清澈的峡口水库、味道鲜美的水库鱼外,还有这座陪伴了我多年的“对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