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渡村的小妞们》后来怎么样了？

《广渡村的小妞们》惊艳三衢，漂洋过海

30多年前，衢州江山艺术家祝渭洋先生当时风华正茂。他们家可是个真正的艺术之家，全家族有二三十人从事艺术创作。经常一大家子相约出去画画写生。那天经过广渡村，他的目光被坐在门槛上的小女孩吸引了。5个山村里的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神态各异，坐在一条青石门槛上。有一点点怯生，但眼里满是好奇，眼光喜悦而清澈，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祝渭洋一下子被打动了。他拍下了照片。回到家以后很久，他的脑海中还时常浮现出5个女孩的身影和她们的眼神。女孩们的身后是古老的雕花石门槛，斑驳的青砖墙，厚重的青石板，鹅卵石铺就的路面。小妞们所处的这座房子叫做四分厅，这是一座清代建筑，保存完好。门额上的古老壁画以及“礼仪门”三个大字，历经百年风采尤在。古老与清新，厚重与稚嫩，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游弋闪现。于是他开始创作。从1991年到1992年，用了两年时间才完成。

这一幅油画题目就叫《广渡村的小妞们》。这幅作品曾获“93博雅全国中青年油画大赛”优秀奖（二等奖），入编《93博雅油画大赛获奖作品集》，并在中国北京、深圳、成都、广州、香港等地，以及美国纽约、加拿大多伦多等大都市展出。

获奖油画作品《广渡村的小妞们》

1964年，祝渭洋下放到峡口镇王村村，邻近的广渡村是个千年古村落。地处山区的古建筑保护非常完整。大量的古民居，有大公殿、石牌坊、八角古井。在下乡的十多年间，祝渭洋被众多的古迹吸引着，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他都背着画板穿梭于古村落和山水之间。

广渡村位于浙、闽、赣三省交界处，离浙江省江山市区约50公里，属于峡口古镇，坐落在仙霞古道上。这条古道一头连着钱塘江上最后一个码头——清湖码头，由钱塘江通大运河；一头连着福建南浦码头，是闽江上游的码头，由闽江到福州出海。从清湖码头到福建南浦码头总共120.5公里，只有这一段是陆上交通段，其余都是水路。广渡村位于仙霞古道上的中间段，全村有3000多人口。

广渡村依山傍水，山回路转，溪流潺潺；古建筑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古木参天，竹林掩映，最是宜诗宜画。当年祝渭洋先生就是写生找到这里来的。

毛氏先祖就是发现此地山水秀绝而安家于此。此后尊师重教，人才辈出，广泛流传有“四代十登科”“六子七进士”之美谈。

众里寻她千百度

在想把这画面中的5个小女孩，都寻找回来的时候，却遇到了难题。这个寻找居然颇费周折。30多年过去了。按画中小女孩的年龄推算，小女孩应该是都接近40岁左右了，而这个年龄的人现在在村子里已经很少。5个女孩到底现在在哪里？在这个3000多人的村子里，多方地寻找、多方地打听、一户一户地对比，辨认，回忆。慢慢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找出来了，但是就是第五个卡壳了。把全村40岁上下的女孩全部都筛选了一遍又一遍，都对不上。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忽然有人猜测，有没有可能，这个女孩就不是本村的呢？寻找到此出现了转机。于是将这幅油画拿去给老年人辨认。终于被一个90多岁的老人认出来了，这是我的外孙女呀！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不好找。因为既不是本村人，也不是本县人，甚至也不是本省人，她是福建省南平人。她母亲原是本村女孩，嫁到了福建南平。当时家庭困难，为了家计营生，她妈妈把五六岁的小女孩托付给外婆照顾，直到十来岁才接回到妈妈身边。回来就少了。

毛永清、毛慧莉、毛柳琴、李晓林、毛冬娟（从左至右）还原油画作品里的情景。

5个女孩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我们且按照片的顺序来看一下：

毛永清一家

（左一）毛永清。计算机专业毕业。做过销售，自己互联网创过业，现在是一名店员，先生是一名厨师。有一双儿女，大的上一年级，小的还没上学。现定居于杭州。

毛慧莉一家

（左二）毛慧莉。1985年出生。国际贸易大专毕业。原来从事进出口物流行业。有个男孩快十岁了，小学四年级。因先生从事芯片研发，工作特别忙。只好全职照顾家庭。现定居于上海。

毛柳琴一家

（左三）毛柳琴。1984年出生。大专毕业，学的是计算机信息管理专业。现在一家私营企业负责财务管理。先生从事多媒体行业。育有两个孩子。定居于厦门。

李晓林一家

（左四）李晓林。1986年出生。初中毕业。自主经营服装17年。先生在电力公司工作。有一个小孩，12岁，六年级。定居于福建南平。

毛冬娟一家

（左五）毛冬娟。1986年出生，高中毕业。现在杭州银泰百货（珂莱蒂尔专柜）从事服装销售。先生从事IT产业。有三个小孩。大的16岁，初三。小的是双胞胎，3周岁，刚好上幼儿园。定居在杭州。

我们可以看一下30年前和30年后这5个小妞们，看看她们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中的她们面容有儿时依稀的痕迹。全家人的笑容里都闪着快乐的光，幸福的光。

非常有意思的是，这5个女孩子挑选的人生另一半大多是搞互联网、计算机甚至尖端的软件设计。她们自己呢，要么是学计算机，要么是搞服装销售，有意无意地都踩点这个时代时尚的前沿。其中计算机专业毕业的毛永清勇气可嘉，做过销售，自己还曾尝试互联网创业。

不在这画中的广渡村的小妞们

我还想说一说不在这画中的广渡村的小妞们。

毛巧媛就是广渡村其中的一个小妞。从小生长在乡下的她，家里姊妹众多。有六个姊妹和一个弟弟。她就说起，因为自己曾经在文化馆工作，她虽然并不是画中的那个小妞，但她早就听说过《广渡村的小妞们》这张画。毛巧媛觉得这张画对她是有影响的。这张画画的是她的家乡广渡村，画中的主人翁是那个村里的小女孩们，是她的小妹妹们。有时有一个念头也会冒出来，她就是那个小女孩，坐在青石门槛上的那个广渡村的小妞。她后来成为衢州市第一个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去年在浙江摄影出版社出版的摄影画册《妈妈的那碗大陈面》，用摄影的角度记录了大陈村一个落后的村庄因一首村歌而逆袭的故事。原村支书汪衍君带领全村人唱着村歌走向共同富裕，唱进了G20峰会，村歌成为国礼送给各国元首，实现让全世界听到中国幸福乡村的声音的梦想。毛巧媛还做了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那就是牵头成立江山市女摄影家协会并担任主席，以摄影这一独特的表现形式，搭建起了一座连接社会各界与留守儿童之间的桥梁。多年来，她成功争取到各级部门和爱心企业的支持，通过成员捐赠、活动募集等方式，筹集了价值60多万元的物资，并结对帮助了786名困境儿童和留守儿童。先后被评为浙江省优秀志愿者，获全国联动公益活动优秀社会组织奖，浙江省优秀组织奖。

另一个广渡村的小妞汪雪涯，是浙江省女摄影家协会理事、浙江省侨界中外文化艺术交流协会会员，也是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还是浙江省摄影金像奖获得者、日本福冈艺术双年展首届影像展优秀摄影师、丽水摄影节专家推荐摄影师、杭州市十佳摄影师。国内著名策展人姜纬评论说，《国际滨》围绕着一个核心元素铺陈展开——即“人的存在”，在人与环境的关系中，积累出她对时光的领悟，显现出拍摄对象既细微又多样的身心轨迹。

在多年孜孜不倦地拍摄中，汪雪涯厘清了自己的创作脉络，在人性与空间、个体与群像的探索之路上形成了独具魅力的叙事风格与表达方式。她早已通过自己的摄影作品，越过千山万水，跨越民族和国界，在捕捉更灵动多姿的色彩，在探索更为广阔奇异的空间。

广渡村的另一个小妞叫毛阿红，她是广渡村的媳妇，嫁给了广渡村人徐彦瑾。夫妻两个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开诊所，日子过得很红火。但当镇里三位干部找上门来，希望她的丈夫能回去当村支书时，原本不同意的毛阿红思虑再三，说：“你既然要去当这个村书记，那你就得把这个村书记当好。”这下子，村党总支书记徐彦瑾的压力可大了，要做到怎么样，才能把这个村党总支书记当好了呢？标准在哪里？

毛阿红从没当过什么领导，开个小诊所，一介布衣。但这就是中国最普通百姓的最朴素的家国情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接受了这个托付，就得担起这个责任。从此绝无私念，必须全力以赴。徐彦瑾上任的几年，不曾从村里多拿一分钱，每年家里还要多贴出好几万元。

广渡从此得了个新的名字叫“画里广渡”

村党总支书记徐彦瑾上任之后不久就遇到了疫情。他一方面带领村两委组织村民防疫，一方面千方百计争取上级党委政府的大力支持。2021、2022、2023年，三年的时间内广渡村总共实施了36个项目工程，广渡村八股厅修缮工程、广场修建工程、泉井私塾修缮工程等，项目总资金达1800多万元。从而广渡村的基础设施建设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并有效地打造了一条古村落的游线。

2022年8月，广渡村与衢州职业技术学院深度合作，创建了衢州市首个乡村博士创新工作站，从历史古村落保护资金开始到古村落的整体修复。共同策划，为振兴乡村共同富裕的目标而努力。

广渡村近两年获得的省级荣誉：

2022年3月被评为新时代中国幸福乡村；

2023年10月获浙江省传统村落风貌保护提升验收优秀奖；

2023年12月获浙江省文化示范村称号；

2023年12月获浙江省生态文化基地称号；

2024年1月获2023年度省级和美乡村精品特色村称号。

一个原来上访不断的空心村，落后村蝶变成“新时代中国幸福乡村”。

画面的背景已经变成了旅游打卡点

逢年过节，天南海北回家的广渡人惊讶地发现，村庄面貌在不断变化。古建筑被保护起来了，修缮后的房子清新自然，分外亲切。路面被平整梳理了，路边上种上了花草。整个村庄变整齐了，干净了。游客越来越多了，特别是来自各大学的学生，来研学的，写生的，画画的，村里有了很多年轻的面孔。古老的村庄显示出一派欣欣向荣。

怎么样让外面的人了解广渡村呢？徐彦瑾思来想去，于是《广渡村的小妞们》那张画被从村民们记忆的深处打捞了出来。

《广渡村的小妞们》画面的背景已经变成了旅游热门打卡点。天南地北的游客当来到广渡村游玩时，常常会有人在这个门槛上坐下来，按照小女孩们的坐姿拍一张照片带回家，发朋友圈。她们并非广渡村人。是那张油画提醒，或是唤醒了她们。她们突然想起，在20年前、30年前她们就是那个广渡村的小妞啊。有着相似的衣着，相似的笑容，相似的神情，相似的心态。她们都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一个伟大的时代，将翻天覆地，改变她们祖辈父辈教给他们的认知和经验，改变她们所有的生活和人生。她们将成为幸运的一代人。恰好赶上了中国改革开放这一波涛滚滚的洪流。她们将随着这一滔天巨浪，顺势而起，逆风飞扬。

就有一个广渡村隔壁村的小妞邵建英，和哥哥一起创业成立杭开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哥哥任董事长，她任总经理。集团目前已形成由“新能源、新材料、人工智能、节能环保、生物医药”等核心业务板块和200多家成员企业组成的创新型产业集群。2021年12月，集团控股的杭州禾迈电力电子股份有限公司在上交所科创板上市，被称为“中国微逆第一股”。在发展企业的同时，不忘振兴家乡经济，兄妹俩将很多对江山有利的项目带回家乡，为江山市高质量发展带来机遇。杭开集团先后为贵州、四川、江山及峡口老家等地捐赠治水、救灾、助学、助教等各类善款，光是捐赠给江山市及峡口镇的助学、助教捐款、共富基金就达1700万元。

“广渡村的小妞们”，无意中就成了整个中国改革开放壮阔史诗的佐证，成为千年古村落乡村面貌改变的一个佐证。也就成为我们今天讲好中国故事里，那个特别有内容，特别有灵魂，特别有情绪价值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