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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江一中”

发布日期:2023-12-01 浏览次数: 信息来源:江山传媒集团 作者:吴拯修

1956年9月,当我跨进校门的时候,学校刚刚由“江山县私立文溪初级中学”改为公办的“江山县第一初级中学”,人们通常称她“江一中”。

1959年夏天,当我离开“江一中”,要去江山中学读高中时,师生中盛传,我们“江一中”这一届毕业生的升学考试,各科成绩总评为全县第一,居金华地区第二位,其中数学成绩为金华地区第一。“江一中”因此声誉大振。

金华地区的初级中学当数以百计,名校如林,偏居浙西一隅的“江一中”能脱颖而出,不得不说,老师们使出了洪荒之力。为此,我要在这里感谢我们的老师们,感谢他(她)们日复一日的辛勤付出。在我八十岁的时候,我还记得的名字有:祝日光、温怀恢、毛瑞棠、胡懋荣、罗林昌、姜炎龙、杨勋文、蔡济淮、胡绍文、胡玉庆、郑仁山、徐万华、周文才、周仪贞、毛主英、毛骏昭。我相信,人到耄耋之年,每记得一位中学老师的名字,就是对这位老师的一次崇高的致敬,因为老师的名字已经刻在我们的心里。

我庆幸,我曾经在“江一中”学习过三年,并提前进入社会,体验了共和国早年生活的热火朝天。一年级,我们在大门口抓过苍蝇,去江山中学的食堂看过大字报,但不知道大人们在说什么。二年级,我们掏雀窝、敲脸盆惊吓麻雀,碾焦炭打铁矿、筑高炉炼钢。三年级,国务院规定,学校以教学为中心,学校提出了“誓夺全区第一,力争全省领先”的口号,努力全面提高学校的教育质量。于是,学生回到课堂,参加数学竞赛。我们随着社会潮流起起伏伏,无论怨悔。

我庆幸,我在这里爱上了数学。我在《永远的周老师》一文中说过:“从五年级开始,周老师就一直关注我的算术成绩,多次表扬我,经常要我做一些额外的算术题,到了六年级,还经常和我讨论一些算术难题的最佳解法或多种解法,给我讲华罗庚、祖冲之、丢番图的故事,大大地唤醒了我的数学潜能,也提高了我的自尊心:我终于在某个方面能胜人一筹了。”到了初中一年级,教算术的周文才老师,要我争取做“华罗庚”。初二,罗林昌老师让我当代数课代表。初三,徐万华老师要我当几何课代表。我参加了1959年的学校数学竞赛,得了第一名。往后,在江山中学当了三年数学课代表,幸运地挤进浙江大学数学力学系学习应用数学专业。虽命运的安排让我远离了数学,因时势的变化和我自己的定力不够而学无所成,但我永远感谢老师们对我的数学训练和启蒙,因为老师们教给我的不仅是数学的技巧和知识,更重要的是思维的逻辑和规律。能领悟者自然终生受用,真可谓“放之四海而皆准”。

我庆幸,在这里结交了我的好兄弟赵忠旺。一年级时我们同班,住在一个祠堂里,上厕所要经过一个长长的菜地,我当时十三虚岁,不敢走夜路,老觉得那菜地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每次都会由长我四岁的同学赵忠旺陪同,在深夜陪我走了一年的菜地,我们比兄弟还亲,至今还有来往。

我庆幸,在这里认识了将军范匡夫。我们相识的时候,他还不是将军,也不叫这个名字,而叫范狂夫。据说直到上小学,他还没有正式的学名,只有一个江山话小名被村里人叫着。小学报名的第一天,老师问他母亲孩子叫什么名字,母亲说,没有名字,你给起一个吧,老师就根据他的小名的意思,别出心裁地给他起了个“狂夫”这样一个颇有点惊世骇俗的大名。这个名字显然名不副实,因为他和“狂”字毫不沾边,相反他生性腼腆,有点害羞。有一次,教初中植物的胡绍文老师叫他答题,他不像别的学生,慌乱起身时把桌椅搞得稀里哗啦一阵乱响,而是安安静静地站了起来,这反倒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忍不住和他开了个玩笑:“你的神情举止倒是很斯文,与你的名字很不相称。”老师的话引得全班哄堂大笑。六十年后,他去探望胡老师,九十高龄的胡老师又讲了这个故事,这位七十岁的退役将军则又一次难为情地笑了起来。到部队后,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领悟还是有高人指点,他改用了现在的名字,新名字巧妙地改了一个同音字,给人一种既阳刚大气又凛然正气的感觉,颇有点要匡正天下之气概,倒也配得上他出生的村名“大夫第”。

在江山中学读高中时,我比他高两个年级,偶尔相遇会交谈几句,我高中毕业后,和他没有了联系。直到1990年,他来到金华担任军分区政治部主任,我们在近三十年后才再次相遇。匡夫待人热情,哪怕是素不相识的同乡,只要力所能及,不违反原则,不请客送礼,他也会想方设法地帮忙。我和他从十三岁时开始相识,转眼已经相交几十年,我和他偶尔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常常感慨,感谢“江一中”,让我们能有机会相识相知。

虽然学校现在已经改名了,世上也许再无“江一中”。但我对“江一中”的记忆,对“江一中”老师们的恩情,对在“江一中”结下的同学情,会永远定格在文字中,长存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