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听一首歌听上很多遍。不是单曲循环,而是稍微增多次数。要把情调拉高,把心潮激活,王菲的歌算是一类。都说红豆最懂相思意,在吃食上,拌饭是偏门,却有奇门遁甲的功效。
饭者,百味之本。对于晚饭,我素不讲究,进食甚少,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对一碗饭的记忆,情感的天平都往午饭倾斜了,而最幸福的收藏竟来自拌饭。
读小学的时候,最喜欢往奶奶的厨房里钻。厨房里有木柜,下层放碗,上层放菜。橱柜是太爷爷做的,四扇边门分别写着四个字,有一两个字因为岁月,已经变得斑驳。有好菜的时候,奶奶会叫我到她的厨房吃。我比较怕爷爷,明明是想着多夹点,却又本能地不敢多动筷。奶奶见状,过来夹上几大筷子装在我碗里,说小孩子就不用上桌了,我便默契地捧着碗钻进厨房,在里头大快朵颐。
深秋初冬,头天晚上吃过的鱼冻,是我最惦记的。奶奶的青花瓷盘比一般人家里的略大,一条鱼躺在里面,经过一夜静放,像冰冻的湖面,透出浅橙的光。只是,这光来自鱼身与鱼汤的融合。奶奶打开柜子,端出盘子,用汤勺贴着盘边轻轻挑起,顺势滑向内里,然后将鱼翻身,“鱼冻”成圆盘,似蘑菇。米饭过了正点,虽然从保温的电饭锅里盛出,但显然热情不够。我熟练地打开热水瓶盖,浇上滚烫的开水,浸泡一分钟,滤去水分后,米饭便又饱满剔透起来。鱼冻入碗,遇热化开,米饭慢慢地披上一层浅黄的油汁,幸福感便瞬间绽放开来。
读初中时,我对同学妈妈做的梅干菜扣肉垂涎不已,小尝不解馋,便用饭票跟他换。他吃腻了梅干菜,我吃腻了食堂菜,两个各取所需,兴奋不已。等下课铃一响,在食堂的蒸屉里找到刻有自己名字的铝饭盒,便匆匆往宿舍里赶。掏出钥匙,打开长方形的小箱子,取出搪瓷碗装着的梅干菜扣肉,往饭盒里舀上几勺,吃一口饭,拌一口菜。到了最后,干脆把梅干菜扣肉里的猪油汁浇在饭上,然后十分专注地重复着搅拌的动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在做什么高级实验呢。等油汁和米粒充分融合在一起,再狠狠挖一大勺,塞在嘴里。那味道,别提多美了。
从那以后,对吃饭这件事,我是既讲究又不讲究。讲究的是,吃的菜不一定要多好多贵,但一定要下饭,而下饭的特点一定要鲜明,要有个性。要么酸,要么辣,要么咸,要么鲜,要么咸加鲜。酸的如酸菜,无论是点缀一些干辣椒单炒,还是加点豆腐粒爆炒,都是给这顿饭注入了灵魂。咸的如豆腐乳,硬中带软,软中带硬,都是至味,拌着瓶中的那些芝麻油,往米饭里一浇,口水就从喉咙里呼之欲出了。鲜的除了鱼冻,还有猪冻和鸡冻。土猪肉太香,成冻后黑黄相间,放到饭里,是猪油拌饭的另一种神仙演绎,块块成型,味不可言。鸡冻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化开后略带甜意,如果觉得味道淡,可以用辣椒酱升级,自然也能到达味蕾的光明顶。
还有不得不提的是,最让人期待,勾人食欲的青菜豆腐汤拌饭。土锅土灶,青菜豆腐在锅里翻腾,成为一桌好菜的封神之作。那热腾腾的豆腐,软绵绵的青菜,猪油掺和下的汤汁世界,放在谁的碗里,都挑逗着食客的味蕾。好吃吗?撑起的肚皮会给你一个答案。
小舌尖,大回味。人生,也是一碗又一碗的命运拌饭,愿你拌出自己的味道。